柏林陀螺场刊 | 蔡明亮，按摩你的灵魂

陀螺 X 第70届柏林国际电影节

Day 6 &7 & 8：蔡明亮，按摩你的灵魂

▲ VLOG：关于《列夫·朗道》

【前日观影】

竞赛 《逃走的女人》★★★★

竞赛 《烂故事》★★★

竞赛 《从不，很少，有时，总是》★★★☆

奇遇 《伊萨贝拉》★★★☆

【昨日观影】

竞赛 《亚历山大广场》★★

竞赛 《未曾走过的路》★☆

竞赛 《列夫·朗道：娜塔莎》★★★★★

【今日观影】

竞赛 《日子》★★★★☆

奇遇 《鸟类变形记》 ★★★★

【官方场刊评分】

这届柏林电影节临近尾声了，主竞赛还剩最后两部片，其中潘礼德的纪录片《辐射》据说是“《浩劫》级别”，会是本届柏林电影节的最后爆款吗？明天我们持目以待。

这三天的观影体验像是坐过山车，主要是昨天那两部主竞赛电影接连让我有点吃不消，有种突然回到昔日柏林电影节的感受。

亚历山大广场 / Berlin Alexanderplatz

（竞赛单元）

导演：布尔汗·奎巴尼（Burhan Qurbani）

陀螺评分：★★

德国的主竞赛影片《亚历山大广场》改编自德国作家阿尔弗雷德·德布林1929年的同名小说，德国电影大师法斯宾德曾经也将此小说改编成了十四集连续剧。

入选本届柏林电影节主竞赛的这部是现代化的改编，将故事主角改成了非洲难民，讲述他以难民身份如何在柏林底层社会中挣扎的故事。

这部电影三个小时长，是本届主竞赛最长的电影。我看了一个小时后，就已经有点绝望了，想说难道这东西还要再继续忍受两个小时吗。

虽然是德国情节剧的构架，技术层面做得非常好，不少戏都拍得很炫，同时摄影配乐都可圈可点，但最终呈现出来的影像，仍然缺少电影感。

感觉又是一个适合去好莱坞发展的欧洲新导演。

未曾走过的路 / The Roads Not Taken

（竞赛单元）

导演：莎莉·波特（Sally Potter）

陀螺评分：★☆

接下来英国导演莎莉·波特的《未曾走过的路》就更糟糕了。本来这届柏林电影节已经让我试着消除偏见，比如法国喜剧《删除历史》，看着像是硬塞进主竞赛的，结果是惊喜。

所以我以为，《未曾走过的路》，这部看似像因为明星卡司、知名英国女导演而塞进主竞赛的电影，或许又是个惊喜。

整部电影讲述的是中风失语的哈维尔·巴登，在女儿艾丽·范宁的陪伴下度过平凡的一天，但他的意识却不断在回忆中跳跃，所以我们跟着影片不断闪回，试图在男主的回忆中找到他内心苦痛的根源。

我能想到的最合适的评价是，这是一部为了让哈维尔·巴登和艾丽·范宁冲奥而拍，但又不幸车祸的奥斯卡定制产品。

大家应该有画面感了吧。

从不，很少，有时，总是 Never Rarely Sometimes Always

（竞赛单元）

导演：伊丽莎·希特曼（Eliza Hittman）

陀螺评分：★★★☆

说到奥斯卡，可以聊聊场刊目前评分最高的主竞赛影片，在圣丹斯获奖的美国电影《从不，很少，有时，总是》。这部片讲的是未成年少女意外怀孕后，由表妹陪同，瞒着父母悄悄前往纽约堕胎。这个题材甚至片名都跟蒙吉的《四月三周两天》有点相似，当然实际上是完全不一样的。

导演伊丽莎·希特曼在影片大多数时候都在刻意压制情感流露，我们跟着女主和表妹一起踏上堕胎之旅，所遭遇到的一切困难，或者少有的一些快乐时刻，我们都被隔绝在角色的内心之外，看到的只是表象。我们并不知道女主的感情史，不知道她和前男友的关系，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直到影片片名相关的段落，累积的情感力量蓬勃而出，给观众致命一击。无需配乐，无需煽情，就一个对着女主的固定长镜头，让很多记者影评人现场落泪。

但是如果要把导演上一部《沙滩鼠》拿来比较的话，这部《从不，很少，有时，总是》还是显得稍微温吞了一点，它更像是一部发挥出色的好莱坞流水线上的独立电影，导演掌控力满分，题材优势很明显，主演茜德尼·弗拉尼根可能能在年底颁奖季大火一把，复制表姐詹妮弗·劳伦斯当年凭借《冬天的骨头》提名奥斯卡最佳女主的冲奥策略。

逃走的女人 도망친 여자 （竞赛单元）

导演：洪尚秀

陀螺评分：★★★★

《从不，很少，有时，总是》有大量描写女主和表妹，两个未成年少女之间惺惺相惜的女性情感，有趣的是同样在当天首映的韩国主竞赛影片，洪尚秀新作《逃走的女人》，也有类似的刻画。

在洪尚秀这部新作中，金敏喜来到一个女友家中借宿，和女友及其朋友一起喝酒吃烤肉，随后金敏喜又拜访了另一个女性朋友，两人一起在家吃了顿面条，最后金敏喜拜访的好友，是她昔日情人的现任妻子，两人一起喝了杯咖啡吃了个苹果。

所以整部电影是由三段式构成，金敏喜拜访的三个女人都有各自充盈的生活和工作，唯独金敏喜，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跟丈夫度过了如胶似漆的五年后终于趁丈夫出差得以出来走走逛逛”。

这句话她每见一个好友都会重复，最后那个好友说“有些话重复说，就不真诚了”，其实也在暗示观众，金敏喜说的并非实情，她可能的确是一个“逃走的女人”。

洪尚秀的调度方式总是让金敏喜被空间和其他人物挤压在画面的边缘，似乎她并不属于这里。而在和女性朋友聊天时，微弱的身体移动和两人空间关系也与她们聊天的话题紧密相关。

在一场朋友和邻居争论要不要喂养野猫的戏时，出现了一个临场发挥的镜头，一只猫奇迹般出现在了画面构图中的最佳位置，当人物都离开后，洪尚秀的镜头却一动不动，似乎在等着看那只猫会做出什么动作。接着猫咪坐了下来，盯着镜头，突然张开嘴正要打哈欠，洪式推拉镜头立即一推。

媒体场全场记者影评人瞬间爆笑+鼓掌。猫的出现，以及那个哈欠和推拉镜头的完美契合，为整场戏画龙点睛，造就了可能是年度最佳临场发挥镜头。

烂故事 / Favolacce （竞赛单元）

导演：达米亚诺·迪诺森佐（Damiano D'Innocenzo）、法比欧·迪诺森佐（Fabio D'Innocenzo）

陀螺评分：★★★

意大利的主竞赛电影《烂故事》像是兰斯莫斯式的黑色寓言，故事发生在意大利一个贫困郊区，几户人家的父母都对其子女有着恶劣且冷漠的态度，他们的生活也在夏日的百无聊赖中愈发绝望，而这一切似乎都源自于社会阶层的教育和经济问题，因此他们的孩子都在学校努力争取所有科目都拿A+，试图借此改变人生，但这就足够了吗？

当这些孩子终于忍无可忍的时候，“烂故事”的悲剧就发生了。

整部片都是碎片化的片段组成，但碎片之中却又有一个很完整的结构逻辑，完整展现了小镇群像，剧作因此显得尤为突出。

除此之外对这片没太大感觉，但有好几个影评人朋友都说这片其实非常powerful，不知道会不会意外爆冷擒熊。

日子（竞赛单元）

导演：蔡明亮

陀螺评分：★★★★☆

最后我们来说说蔡明亮导演的新作《日子》。

影片一开始出现两排字幕，第一排是中文，大意是本片无对白，第二排是英文，大意是本片有意无字幕。逗得全场媒体都笑了。

电影讲的是，脖子疼的小康来到泰国，在酒店房间叫了色情按摩，对方是一个泰国小鲜肉亚侬，两人事后小康送给了亚侬一个音乐盒，两人还一起出门吃了碗面。

但最终小康一个人在家给鱼拍照，一个人睡觉，一个人醒来；而亚侬则独自坐在曼谷热闹的街边，听着音乐盒流转出来的旋律。

其实跟佩措尔德的《温蒂妮》类似，都是导演特别纯情和少女心的一次表达，可能也因此都显得比导演的前作更为“轻盈”。

在《日子》中，蔡明亮用了大量固定长镜头来展现两人各自的孤独，小康一个人躺在酒店，亚侬一个人做饭，小康独自在街头抽烟无处可去，亚侬独自在夜市看守摊子。

当两人相遇，蔡明亮完完整整近距离展现了色情按摩推油的全过程。这近30分钟的推油戏，显然是《日子》的“戏肉”，大多数时候我们只能看到亚侬的双手，在小康的身上各种推、各种摸、各种按，而小康则不断发出舒适的微弱呻吟。亚侬双手的动作显得如此有力但又很温柔，在小康身上来回游走不仅是在释放小康颈部的疼痛，更像是在抚慰小康孤独的灵魂。

这三十分钟的肉体接触尽管情欲弥漫，但却又与之前的那些孤独形成巨大反差，反而有一种温馨踏实感。所以当小康送给了亚侬一个音乐盒，亚侬转动链环，听到的是卓别林《舞台春秋》中的音乐，那一刻特别甜，特别心动。

然而最终两人还是回到了各自孤独的日子，只是那一晚的温存和思念，被缠绕在了音乐盒的旋律之中，在曼谷嘈杂的街头隐隐流淌。

如果你能get到蔡明亮的情感表达方式，真的很难不被击中。

不过看完电影后，我也想来一套按摩服务，之前PS4玩得太猛，脖子也疼了好久。片中小康扭脖子的动作我也经常做，至于针灸刮痧啥的，我觉得我也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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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礼物是蔡明亮亲笔签名的，柏林电影节《日子》官方画册，和一包蔡明亮出品的挂耳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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